百年里,浑教是醉,三万六千场

【靖苏】风起时,情动时 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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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he是我的执念

面前的人一口一个“殿下”,从庙堂之上的难测朝局,到江湖之远的风云变幻,所知之广简直让人觉得他一个人便比得上琅琊阁。

“殿下能始终刚正不阿,也当明白陛下想要的是制衡,有些话不宜在陛下面前提起,誉王就是靠的这一点赢得圣心。”

誉王?惯会巧言令色之辈。

“有些话说出来不是为了给父皇听的,乃是要让地下的英灵听,让他们知道,我萧景琰从未屈服!”

梅长苏自觉并未说什么让这位靖王殿下不高兴的话,他怎么生气了?

若是小殊还在,当是劝他直抒胸臆,这梅长苏虽然学识不凡,到底只是谋士,哪里懂他的坚持。

这头蠢牛,从小就跟他说不通,要不是看他替自己背黑锅毫无怨言,谁跟他做好兄弟?只会喝水的水牛!

想到这里,梅长苏的目光愈加温和。

什么事都瞒着他,也挺对不起他的。

萧景琰抬头,猛然触及梅长苏的目光,不由一愣:以前小殊恶作剧之后瞒着他时,也是这种眼神。

是因为这次在京城待得久吗?最近总是想起他。

“殿下,殿下?”梅长苏为萧景琰倒了一杯热茶。

能登琅琊公子榜榜首,梅长苏自然是气度非凡,长相俊朗的。但萧景琰总觉得不协调,他说自己是狠绝之人,所图为名为利,他的手指永远冰凉,带着一股阴诡之气。只有当他谈古论今,分析局势时,萧景琰才偶尔能感受到他的血也是热的,谈吐中大有主将之风。

可他分明是个病弱书生。

萧景琰忽然很想跟他谈一谈林殊,那个金陵城最明亮的少年,和眼前人的阴暗明明毫不相干,也许只是思念太过强烈,不得不找地方宣泄。

“苏先生听说过林殊吗?”

梅长苏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慌乱,只是惊讶,景琰居然愿意和不相干的人谈论旧事;亦有欣喜,至少现在看来,梅长苏不只是他的谋士。

“赤焰军少帅的名号,略知一二。”

萧景琰听到这依旧风轻云淡的语气,不知是想确认什么,他死死地盯着梅长苏的眼睛,近乎一字一顿:“他是我的挚友。”

“殿下节哀。”梅长苏受不了萧景琰的眼神,正好一阵寒风吹进来,他便借着咳嗽的动作避开萧景琰的目光。

飞流一听见咳嗽声,悄无声息地关好了窗子,瞥见水牛看苏哥哥的眼神不对,立马就要冲进去,又想起苏哥哥吩咐过无论靖王对他做什么,都不得干预,只好又返回屋顶看星星。

“我不相信他死了,我参与夺嫡,也是想查清真相,还他们清白。这条路凶险非常,恐不值得苏先生冒险。”

萧景琰自己也不明白想要什么样的答案,但绝不是要他表忠心。

梅长苏藏于袖中的手猛然攥紧,那句“不相信”带着那人一如既往的固执,连着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,隔了十二年,如一滴热血,落在雪地里,顷刻卷起大火。

那场雪下了十二年,也该停了。

可还不行,决不能一时心软告诉他真相,那只会徒增悲伤。

“苏某一直景仰祁王,难道殿下得祁王教诲,就只学会了试探他人吗?”

我不是这个意思。

萧景琰下意识要辩解,又觉得从此人口中听到皇长兄实在刺耳:“皇长兄并不喜欢阁下这种动辄言利之人。”

换作平日,他生气也只是拂袖而去,今天说话却如此不过脑子,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?

若梅长苏真的只是一个谋士,说两句软话泄了他的火也可,认清他是块“朽木”另择贤主也可。但他不是,属于林殊的那份骄傲不容许他随意低头,何况萧景琰刚才又让他想起了从前的日子。

“我看殿下今夜心神不宁,谈话实在不宜继续了。”

麒麟才子,自然与别的谋士不同,从来不卑不亢,萧景琰也意识到自己是把对誉王的怒气发泄在了他身上,怀着愧疚,语气终于软了下来:“是我失礼了,苏先生好生歇息,我先告辞了。”

梅长苏看来是动了真火,并无起身相送的意思。

萧景琰刚转身,又听见身后的动静,原来梅长苏长久跪坐,加上情绪波动,刚才一时乏力,现在才站起来,要对他行礼。

想到他身子弱,萧景琰的心又软了几分,忙伸手去扶:“苏先生不必多礼。”

梅长苏却只是勉强支撑,本盼着萧景琰快走,看不见自己倒下的样子,这一耽搁,仅剩的力气也耗尽了,梅长苏直接晕了过去。

萧景琰一把遮住梅长苏,触到他冰冷如雪的手指,有些惊慌:“苏先生!”

飞流破门而入,只看见萧景琰把梅长苏抱上床,对他叫道:“飞流,快去请晏大夫!”飞流飞奔而去。

梅长苏又陷入梦魇,身体自动寻找着取暖物,抓紧了萧景琰的手不肯放。

晏大夫熟悉他的病,对被惊动的人道:“没有大碍,他只是太累了,你们都回去!别打扰他休息,飞流,把窗子打开透气。”

萧景琰也想走,可梅长苏宛若抓救命稻草般抓着他,晏大夫看着导致梅长苏情绪不稳的罪魁祸首,又碍于地位不好发作,只能生硬地对萧景琰道:“看来要辛苦殿下了,黎纲,再拿条毯子来给你们宗主盖上。”

这屋子炭火充足,正常人就算睡在地板上也不会冷,梅长苏的手却好似捂不暖的冰块,是得了什么病,身体才会这样虚弱?

飞流不明白为什么水牛气倒了苏哥哥,还要留下来,十分生气:“你坏!快走!”
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萧景琰无法对一个孩子解释个中缘由,只得道,“等苏哥哥醒了,我会向他道歉的。”

“不要!听话!”

“不要什么?道歉吗?”

“嗯!”

萧景琰凝视着梅长苏紧锁的眉头,露出的温柔令飞流有些无所适从:“好,我以后会听苏先生的话,不惹他生气了。”

飞流心满意足地趴在床头,睡着了。

梅长苏身为江左盟宗主,有统领全局的气势,很多时候会让人忽略他体弱多病,甚至难以想象:这双毫无温度,骨节分明的手,是怎样搅动金陵城的风云的。

他像皇宫里名贵的瓷器,有人将其好生供养,有人一心想将其摔碎,都是因为瓷器价值连城。这样的珍贵之物,何以到了他萧景琰一个不懂爱护的人手里?

“小殊,来,到太奶奶这儿来。”

纵使面目全非,也有人能将你一眼认出。

“太奶奶……”梅长苏无声呢喃,手放松了些。

萧景琰只看见他嘴唇动了动,以为他要喝水,便准备站起来倒水,这一点动静便惊动了飞流,他幽怨地看着萧景琰,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飞流又看了看梅长苏,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床上睡觉去了。

萧景琰做不到悄无声息,又恰好休沐,干脆依旧坐在床边,打算等梅长苏醒后再走。

模模糊糊醒来,发现萧景琰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,梅长苏差点以为这是从前。

彼时景琰和祁王兄闹矛盾,扔了祁王兄送的玉佩,挨了静姨的骂,还是不肯捡回来,林殊知道他一定会后悔,又怕时间长了更不好找,隆冬时节跳进湖里帮他找回了玉佩,结果生了大病,萧景琰也是这样守着他。

“后悔了吧?谁叫你当时生闷气的?”

后悔了吧?还不快谢谢我?

“是我不对,我不该冲先生撒气。”

是我不对,谢谢你,小殊。

“那靖王殿下就没有什么表示吗?”

那谢礼呢?

萧景琰意识到他在开玩笑,但梅长苏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和他说过话。

反应和自己想的不一样,梅长苏茫然地眨了眨眼:难道不是梦?

“殿下。”

“苏先生。”

两人同时开口,又同时沉默,还是梅长苏再度打破沉默:“苏某神志不清,失礼了。”

又成了那个让人摸不透的苏哲。

萧景琰为他倒了杯水,有些尴尬:“无妨。”

这样挺好的。

梅长苏端着冰凉的杯子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
黎纲走进来,看见萧景琰,不由一愣:靖王殿下在这儿待了一宿?

“宗主,该喝药了。”说完便要上前接过茶杯。

萧景琰却很自然地接了茶杯,才想起这是冷水,不该给他喝,又端过药碗,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扶起梅长苏,再把碗递给他,周到得就差一口一口喂药了。

梅长苏有些无措,不知道萧景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?

喝完药,萧景琰又递过来一颗蜜饯,梅长苏早就习惯了药味,不像小时候那样吃药膳一定要吃糖了,一时没伸手接。

“不爱吃这个吗?那我下次带的时候换一种。”

若不是有足够的定力,梅长苏手中的药碗就该掉了,尽管如此,他还是惊讶得不知说什么,瞥见飞流过来,连忙道:“这倒不必,飞流很爱吃。”

“嗯,那你好好休息,我去找一下晏大夫。”萧景琰拿走梅长苏手中的药碗,把蜜饯放在他手心。

等萧景琰走远,黎纲才敢上前小声向梅长苏道:“靖王这是怎么了?”

“我怎么知道?”梅长苏把蜜饯放进嘴里,“可能没睡醒吧。”


萧景琰从盘子里又捡了一块“糕点”,脑子一团乱麻,根本没有注意到盘子已经空了。

晏大夫说,长命百岁是不可能的,只能好好调养,还可以多活几年,可他整日劳神费心,思虑过多……

他的手明明那么凉,握在手里时,为什么像一团火?

萧景琰眼前又浮现出梅长苏的睡颜,莫名有些口渴,端起茶杯,是空的。倒水时,那人双手捏着茶杯的手又浮现出来,简直不让萧景琰有半刻安生!

庭生按例来书房接受萧景琰的检查,站了半天不见他发问,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,正惴惴不安,萧景琰突然开口:“你想见长苏吗?”

长苏……什么时候能当面这样称呼他呢?

“想!”

“好,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
听到通报靖王来了的时候,梅长苏终于紧张起来:他昨夜肯定没怎么休息,却这么快又来了,还是走正门,难道昨夜自己说梦话了?他已经知道了?

梅长苏满心猜测,看见庭生不喜反惊,但以萧景琰的性子,自己肯定一醒就会被逼问,应该不是身份暴露的问题,那到底是怎么回事?

“庭生说他想见苏先生,我就带他过来了,没打扰苏先生吧?”

“这有什么打扰的,庭生,来,说说你最近读的书吧!”

萧景琰默默看着梅长苏和庭生说话,突然想:要是以后有了孩子,也该是这般温馨的场面吧?随即愣了,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上面去!

梅长苏指点了一下庭生的功课,便让飞流领着他去玩了。

“殿下是有什么心事?”梅长苏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必须把事情弄清楚。

本来没有,现在有了。萧景琰心虚地移开视线,转而又该正视自己的心意,正襟危坐,打算向梅长苏告白。

“宗主,誉王来了。”黎纲快步走进来通报,打断了萧景琰。

萧景琰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,梅长苏暗暗叹气,看来是誉王昨日说了什么刺激到这头牛了。

誉王显然没料到萧景琰在这,又想到梅长苏叫他和靖王打好关系,以为是梅长苏在替他拉拢靖王,十分欢喜:“景琰,我倒是很少在苏先生这儿见到你,今日真是好巧!”

誉王本想在萧景琰面前显示出自己与梅长苏关系不一般,却不成想萧景琰根本不买账,同昨日一样语气不善:“难不成这苏宅是誉王府,我来还得先通报誉王兄吗?”

梅长苏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誉王也没工夫深思靖王此话何意,忙着关心梅长苏的身体:“先生可有大碍?本王那儿有上好的药材,回去后立即派人给先生送来,这次请务必收下!保重身体要紧。”

“那便多谢殿下了。”梅长苏终于不再推辞。

萧景琰自知失言,又见誉王和梅长苏必有事要商量,只得道:“既然先生身体不适,本王就先告辞了。”


“殿下从昨夜就心神不定,到底是为了何事?”梅长苏从密道进入靖王府,萧景琰早已备好火盆,显然在等他。

“我心悦先生。”萧景琰开门见山,丝毫不留回旋的余地,“想让先生做靖王妃。”

梅长苏着实没料到是这件事,又惊又怒:“萧景琰你有没有脑子!这种事情若传出去,你还要不要皇位了!堂堂皇子,竟与一个谋士……咳、咳咳、咳……”

梅长苏情绪过于激动,不住地咳嗽,萧景琰连忙为他拍背顺气却被梅长苏一把推开:“别碰我!”

说完梅长苏自顾自走了,飞流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,只知道水牛又惹苏哥哥生气了,对他叫了一声“骗子”,跟着梅长苏走了。

萧景琰自然知道这里面诸多不合情理之处,但让他瞒着心意也不可能,只是没想到梅长苏的反应这么大。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,萧景琰明明感觉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。

梅长苏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萧景琰,就是怕他因此事事顾虑自己,现在倒好,他说什么“心悦”,什么“靖王妃”,还不如把真相告诉他,他总不可能对林殊有非分之想吧?这都什么事!

梅长苏不甚安稳地睡了个午觉。又梦见旧事,他与霓凰定下婚约,一开始还没什么,后来萧景琰每次听到这桩婚事都不太高兴,但萧景琰对霓凰又确实只有兄妹之谊,林殊还以为他也想要祁王兄为他进言,求陛下赐婚,嘲笑过他两句……

现在看来,难道那时他喜欢的便是……

梅长苏不敢再往下想,只觉这金陵城的莫测风云都比不上这靖王殿下的心思难以把握,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,他不是最讨厌谋士吗?

听到铃声,梅长苏有些头疼,便吩咐飞流:“告诉他,若是私事就别来找我了。”

但萧景琰极有耐心,每隔半盏茶的工夫便拉一次铃,每次都说是私事,飞流被吵得不耐烦,又不敢打萧景琰,哀求地看着梅长苏:“苏哥哥……”

唉,躲是躲不过去了,看能不能把他劝回来吧,梅长苏打开密室门。

萧景琰的眼神由黯淡变得极亮,这样直白的情绪流露让梅长苏斥责的话有些不忍开口,颇为无奈:“殿下……”

“苏、长苏,我知道你很为难,但……”

“殿下,”梅长苏打断他,“您也不是小孩子了,应该知道苏某一介布衣,与殿下云泥之别,殿下不如先自己想想,许是弄错了。”

“我既然告诉你,自然是思虑再三……长苏,如果你不能接受,也没关系,我会尊重你的意见。”萧景琰目光坚定。

梅长苏能言善辩不假,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。

萧景琰的眼神有如实质,盯着梅长苏冷漠而隐隐带着怒气的侧脸,虽然明白梅长苏恐怕不想听他说话,还是忍不住:“长苏……”

“萧景琰,你难道忘了你的目的了?你要做的是得到至尊之位,你想为赤焰军为祁王平反,你要做的事那么多,结果你现在在干什么?和一个谋士纠缠不清?你让那些冤魂如何作想?”

梅长苏越想越气,自己为了沉冤昭雪,为了送他登上皇位殚精竭虑,他呢?居然有心情喜欢自己?

萧景琰当然没忘,他自小景仰的皇长兄和至交好友都在那桩冤案中离开他,或许他的确不该沉溺这点私情。萧景琰终是把目光移开,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最明亮的少年张扬的笑容,他感到心一阵抽痛,视线又模糊了片刻。

“殿下,这种事,以后莫要再提了……”

“是我鲁莽了,还请先生以身体为重,切莫生气,我就先行回去了。”


那张弓还静静地悬在那里,如今回想,萧景琰终于能够正视少年时的心动,可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“小殊……”萧景琰紧紧抓住弓,无声落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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